睡了一晚，水霍迎来了一个愉快的早晨。
天才刚刚亮不久，尼尔已经在水霍的门前来回走了快一个钟，刚听到房间内有了点动静，立刻兴冲冲地跑进将水霍扶了起来，半背半扛地将他带到了楼下。
“小姐，您快看，那些油脂结得硬邦邦的，这个就是您说的‘肥皂’么！”
水霍揉揉迷糊的眼睛，等到他看清陶碗内凝结成型的白色膏体，不由得露出了笑容。
“我终于迈出了文明生活的第一步。”
碱水是将晒干的麦秆与柴木烧成的草木灰铺在厚实的麦秆之上，一点点加水过滤得到的。通过油脂加碱的皂化反应，就是穿越必备的肥皂了，为了满足不同需求，水霍还特意准备了浓碱水与淡碱水两种配方。少碱的肥皂刺激性较弱，适合洗脸和洗澡等；浓碱的肥皂清洁能力比较强，可以用来洗衣服。
有了这个，就可以告别油腻的自己了。
“这就是贵族的智慧么！”
尼尔发出了感叹的声音。
水霍将少碱皂从碗中取下，敲成数块，平均分给三人。
尼尔受宠若惊地接过自己那份，赶紧按照水霍说的那样用湿手抹了一些肥皂，使劲地搓了起来。不一会儿，黑乎乎的泥水就滴到了地上。冲干净后，尼尔不断翻转自己的手，像是在看什么珍宝。
“这真是我这种人能用的东西么？”
“我倒是在其他城市的贵族手上见过类似东西，不过感觉杂质会多一些。这种东西在贵族中还挺流行的，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做出来的。”相比之下，露娜就比较淡定了，“原来是用动物的油脂熬制出来的，怪不得那么贵。”
“实际上用植物油也可以制作，比如橄榄油之类的。”水霍说道，“烤肉的油脂落在烧尽的柴火上形成的固体也有类似的效果，要发现这种现象并不难，只是现在大家都比较穷，普通人家很少会用油脂。”
露娜和尼尔相视一眼，她们并不知道什么叫做“生产力”。
“那如果这个‘生产力’提高了，我们会有更多的肥皂么？”好奇的农户姑娘问道。
“生产力提升的话，可以做的事情就太多了，”水霍笑了起来，“比如说让所有人每天都能吃到肉。”
听到肉，尼尔的眼睛顿时一亮，她平时想要吃一餐饱饭都比较困难，根本想象不出天天有肉的世界是怎样的。
“也只有大贵族和皇室才能做到这种事吧，要每个人都吃到肉，就算把森林里的所有野兽捕杀殆尽都不够。”露娜笑着摇摇头，“这种事是做不到的。”
“做得到，不过这要一步步来。”水霍肯定地说道。
依靠狩猎永远提供不了充足和稳定的肉类，甚至可能是花费的体力比换回来的能量还多，只有通过工业化的养殖才能提供可靠的保障。这是一条漫长的道路，但终归是有希望的。
“首先从让每个人都吃饱饭开始吧，比起自由，我想活下来才是一个人的基本权利。至少……不要让尼尔这样的事情再发生。”
这时候，门外响起敲门声。
“露娜小姐，伊凡斯大人有事找你，请跟我去一趟城堡。”
听到传话士兵的声音，屋内的三人各有神色。
“我和你一起去吧。”
“我自己去就行，如果没有召见，您是无法进入城堡的。”拒绝了水霍的好意后，露娜一个人开门走了出去。开门前，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声，“食物在炉子旁的柜子里，把手洗干净后再吃。”
“露娜姐姐不会有事吧。”尼尔担心地问道。
水霍摇了摇头，没有多说什么。那座城堡已经不再属于威廉家族，也不要妄想现在的自己能够施加什么影响力了。
比起担心露娜，他们还有其他需要做的事情。
尼尔感激涕零地吃完早餐后便离开了屋子，大约过了三刻钟，她才抱着一个小罐子，一边嘎吱窝夹着锄头，一边夹着铲子小跑了回来。
看着满身大汗的少女，水霍觉得自己小瞧了她的体力，说不定她真的可以把自己抱下楼。
“今年伯爵大人让我们家种植蔬菜，这一罐就是生菜的种子。虽然太阳已经出来了，但天气还有一些冷，正好适合种它。只是收获之后很快就会枯萎，所以我们都是隔一个星期种一些。”尼尔的声音显得有些不满，“早几年的时候贵族们都不爱吃这些蔬菜，就只有饿肚子的人跑去森林偷挖一些来吃。这种蔬菜根本没法储存，农民都不愿意种。听说是因为大城市的贵族们最近开始流行用这种菜叶包烤熟的肉吃，可恶，我也想吃烤熟肉！想到去年天赐节时，肯特先生在教堂门口架起柴火，将一整头羊羔放在火上烘烤，还在肉上撒下了珍贵的香料。那时候的天空中飘荡的肉香，我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……”
说着说着，尼尔的思绪又被肉给带偏了。水霍苦笑了一下，他印象中生菜大概只要一个月就可以收成，挺适合他现在的需求。
“小姐，虽然这种植物生长很快，但是在死地上撒上种子，最后也只会长得歪歪扭扭，下一场雨就倒了。您真的打算在这里种它么？”
不管眼前的少女说了多少次，尼尔还是不相信她真的要在死地上种东西。
种子是贵族们赏赐的宝贵物品，如果遗失或者吃掉了，都会遭到贵族的惩罚。她的家庭原本是属于原先的领主——亚尔曼伯爵大人的佃农，在奥莱城的农户里也算高人一等，也被认为是最可能得到伯爵大人赏赐，成为自由农民的人。可现在伯爵大人已经被抓，也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，唯一知道的只有手上这些就是最后的物资了，撒下去之后可不会再有仁慈的贵族赏给她们种子。
“我都说过了，就是要在死地上种出东西才有意义。”
看到水霍如此坚持，尼尔也没有办法。
“好的，我会听从您的吩咐。”
黛碧小姐毕竟还是城堡里吃好穿好的贵族，怎么可能知道种地的方法呢。
尼尔将锄头跨在肩上，刚要出门，又被水霍拉住。
“不用带种子出去，拿上锄头和铲子就可以了。”
“小姐，不撒下种子，是没办法种出植物的。”
看着尼尔一脸“小姐，您连这个都不知道么，您是智障么”的表情，水霍气的笑了出来。
“今天还不耕种，你给我去河里把河泥给挖出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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